有名史學家顧頡剛曾自謂其流連詩酒,良多是出于任務需求,好比1944年在重慶時,每月四千元的《文史雜志》主編費,便基礎用于跟作者在餐館會晤談稿子了。(顧潮《顧頡剛年譜》,中國社會迷信出書社1993年版,第318頁)是以成為在日誌中留下餐館記載最多的學者之一。

1927年4月17號,顧頡剛抵達廣州,先后任中山年夜學汗青系傳授兼主任、藏書樓中文部主任,代表說話汗青研討所主任等職。由於魯迅曾出言顧來他走,校方含垢忍辱,旋派顧氏江南訪書,5月17號離穗,10月13號返抵;魯迅則迅即離穗,于10月3號回到上海。實在不外一年之后,顧氏也于1929年2月24號離穗北上,呆在廣州的時光,總共也就一年半擺佈,但留下的飲食記載,卻鮮有其他學人所能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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廣州長堤

顧頡剛1927年4月17號清晨2時才抵達廣州,借居客棧,不遑休整,即訪容肇祖(元胎),尋傅斯年,不見,然后“與元胎佳耦及其妹到城隍廟福來居飯”。(《顧頡剛日誌》,臺北聯經圖書公司2007年版,第2卷第37頁)這福來居可是百大哥店。1935年春,江浙籍有名法學家、字畫家、方志學家余紹宋,因曾祖父余恩鑅宦粵近三十年(1853-1880),姑母嫁與粵人,母親也系粵人,家族則有七人埋骨于穗,故幾番預備之后,特殊回來省墓,并于3月10號“在福來居便飯,此飯館有百余年之久,往聞四叔言,舊日祖父年夜人與外祖父恒宴集于此,今此店一切裝潢猶存古風,惜其堂倌最久者僅四十余年,無有能道五十年前事者,肴饌亦不染時習”。(《余紹宋日誌》,中華書局2012年版,第1243頁)1928年8月6日再往,則與北京回來的年夜史學家陳垣(援庵)同席:“太玄來,同到福來居……本日同席:援庵師長教師、太玄、定友、予(以上客),德蕓(主)。”還有一次則是小北回來,就食于此:“(1928年9月4號)在北門外喫茶品茗,回至城隍廟福來居吃飯。”(《顧頡剛日誌》,臺北聯經圖書公司2007年版,第2卷第193、202頁)

接上去一個月時光,他先借居容肇祖家,后移寓傅斯年處,當然他們會管飯,但大都時光仍是在外宴飲,幾無虛日,到西園、東山酒家、承平館、陸園、八景等著名酒家飲宴15次,到不記名茶食點心展尋食12次,外出喫茶品茗吃飯共達27次;所嘗食品之中,龜苓膏為嶺南特產,杏桃粉則今已不聞。此中西園、承平館尤為著名,一為廣州四年夜酒家之一,一執中餐館之盟主,但往得最多的倒是東山酒家,一月之內,往了6次:

1927年4月18號:起,吃點,算賬出棧。雇車到元胎處。與其夫人步至新宅(寄寓),與元胎同到孟真(傅斯年),晤之。同到東山酒家吃飯。

1927年4月20號:到年夜新吃點。游西關,逢年夜雨,到梁財信堂避雨。吃飯。

1927年4月22號:孟真邀到八景酒家,晤紹原。

1927年4月26號:到陸園喝茶吃點……到茶館吃茶點。

1927年4月30號:到元胎家,與之同到西關,買書,到茶噴鼻室吃茶點。到真衛生吃飯。

1927年5月1號:與元胎同到西關,吃點。到萃古堂買書。到甜點心展,吃龜苓膏及杏桃粉。回其家,吃艾餃。

1927年5月3號:到元胎家,與之同出,到北門外,游寶漢里,茗于西盛茶寮之綠野堂。

1927年5月4號:與孟真同到八景酒家赴宴……今晚同席:江紹原、葉良輔、傅孟真、蔣徑三、杜定友、何思敬、費鴻年、宋湘船、徐信孚、予(以上客),朱騮先(中山年夜黌舍長)、何仙槎(以上主)。

1927年5月5號:到公園吃茶,飯。

1927年5月6號:仙槎在東山酒樓請吃飯。

1927年5月7號:孟真邀往東山酒家吃飯。

1927年5月8號:到西園,赴宴……今晚同席:黎國昌、陳宗南、陳功甫、伍叔儻、盧□□、容元胎、予(以上客),倫達如、關卓云(以上主)。

1927年5月10號:與敬文到陸園吃飯。

1927年5月11號:到東山酒家吃飯……到惠愛中路吃飯。

1927年5月12號:到東山酒家吃飯……到東山酒家吃飯。

1927年5月14號:到元胎處,候元胎回,與其佳耦同出,到德政街看屋,購物,到南關吃茶。到承平館,藏書樓學術研討會筵宴也。

1927年5月15日:與元胎同到雙門底購物,回其家。復出,到點心店吃飯。與元胎雇船到芳村……回至長堤,吃茶點。

1927年5月16日:到東山酒家吃飯。(《顧頡剛日誌》,臺北聯經圖書公司2007年版,第2卷第37-40、42-47頁)

這些著名酒家中,以后都有再往,有的則往過良多次。但1927年10月13日,顧頡剛重回廣州,由于其妻及兩女已先期抵穗安家,故此番沒有急于外出就餐,三天之后,才于10月16日應莘田(羅常培)之邀,“宴于西方酒樓”,倒是初來時不曾履席的新酒樓。並且仿佛代替了東山酒樓似的,此后不復再往“東山”,卻頻往“西方”,臨別廣州前最后的晚餐,就假席西方:

1928年6月11號:杜太為來,導游農科、東山,到西方酒 樓吃飯。

1928年6月30號:林密斯來,同到西方酒樓,建中師長教師邀宴也。……今晚同席,陳虞、予佳耦、自珍(以上客),建中、惠貞、林超(以上主)

1928年7月22號:與莘田、毅生同宴衛西琴于西方酒樓……今晚同席:衛西琴、梁漱溟、杜太為、林XX(以上客),莘田、毅生、予(以上主)

1928年11月30號:定生偕其姊及其先生二人來,邀往西方酒樓吃飯。

1929年2月23日:到校及元胎處,到六榕寺,晦聞師長教師邀宴也,食二菜即回,孟真邀宴也,到西方酒樓。(《顧頡剛日誌》,臺北聯經圖書公司2007年版,第2卷第95、172、178、188、227、256頁)

這東山酒樓和西方酒樓確定不會是筆誤成的一家,而是如假包換的兩家;上一年,郁達夫來中年夜任教,第一個月就兩家都往過,假如晚一點,他們就可以“偶遇”了:

1926年11月19日:一小我在東山酒樓吃了夜飯,就回來睡覺。

1926年11月28日:和潘懷素跑了一個午后,終于在西方酒樓吃了夜飯才回……又碰見王獨清,上武陵酒家往飲了半宵,談了些發明社內情的天。(郭文友注《富春江上仙人侶:郁達夫日誌九種》,四川國民出書社1996年版,第9、14頁)

有興趣思的是,顧氏不再往東山酒樓,但一年以后卻往了兩次東山泅水場赴宴,不知泅水場能吃啥,第一次是校長參加,第二次是校長設席:

1928年7月6號:與履安同到東山泅水池,澤宣邀宴也……今夜同席:朱騮先佳耦、金甫、緝齋、孟真、叔儻、心崧、凌霄、予佳耦(客),澤宣佳耦(主)。

1928年7月8號:與履安同到東山泅水池,騮先師長教師邀宴也。……今晚同席:孟真、思敬佳耦、澤宣佳耦、緝齋、鵬飛、嵩齡、心崧、翁之龍、趙吉卿、德人、予佳耦(以上客),朱騮先佳耦(主)。(《顧頡剛日誌》,臺北聯經圖書公司2007年版,第2卷第182-183頁)

或許由于小別勝新婚,半年多后的夫妻重逢,顧頡剛竟有10日不曾外出就食,直到1927年10月23日,才攜妻女與容肇祖及林惠貞“同到第一公園吃茶點”,然后于晚間“到妙奇噴鼻,譚震歐邀宴也”。這些都是此前不曾幫襯的。妙奇噴鼻也是傳統的名酒家,開辦于1879年,魯迅在粵時也常往,不外此際他們無由偶遇了。后來又應辛樹幟之邀往過一次:“(1929年2月8號)樹幟邀往妙奇噴鼻吃飯。”(《顧頡剛日誌》,臺北聯經圖書公司2007年版,第2卷第98、249頁)

到1927年11月,他們外出吃飯的頻率就加年夜了。10號所往的在山泉,是一家老牌的茶室,前駐意年夜利公使黃誥1916年就往過七八次。(《英公使黃誥日誌》,《平易近國稿手本》第一輯第五冊,廣東國民出書社2016年版)由於老牌,所以值得再三前去:

1928年1月31日:與四穆佳耦、元胎、莘田、斯行健、孟雄同到西濠口,游沙面,到十八甫在山茶館吃點當飯。

1928年11月1號:到元胎處,同到沙基,則赴澳門船須下戰書四時開,遂赴河南,不雅伍崇曜宅,斷井頹垣,碧池秀木,不堪荒漠之感。吃魚生粥,回西關,到梁財信。予假寐一小時,同到在山泉吃點當飯。(《顧頡剛日誌》,臺北聯經圖書公司2007年版,第2卷第129、218頁)

1927年11月12號、19號、20號持續三次舊樓新顧——與傅斯年同往東山酒樓,此中第三次乃為戲曲研討大師吳梅父子餞行,宴客的是他和羅常培、董作賓和丁山;羅常培是有名說話學家,董作賓是古文字研討“四堂”之一。11月26號,又開端“打新”:“啟鑅邀予及孟真到玉醪春吃飯。”(《顧頡剛日誌》,臺北聯經圖書公司2007年版,第2卷第106頁)這玉醪春也是前述西園齊名的酒家;晚清平易近初的南海詩人胡子晉《廣州竹枝詞》說:“由來好食廣州稱,菜式家家別樣矜。魚翅干燒銀六十,人人休說貴聯升。”并自注道:“干燒魚翅每碗六十元。貴聯升在西門衛邊街,乃有名之老酒樓,然近日如南關之南園,西關之謨觴,惠愛路之玉醪春,亦膾生齒也。” (雷夢水等編《中華竹枝詞》,北京古籍出書社1997年版,第2898頁)玉醪春他后來又往過:“(1927年12月1日)與孟真到鵬飛處,談盤纏事,同到玉醪春午飯。”這西園和玉醪春,差未幾往年此時,郁達夫也都往過:“(1926年12月2日)在夷乘那里,卻碰見了伍某,他請我往吃飯,一向到了午后的三時,才從西園酒家出來。”(《顧頡剛日誌》,臺北聯經圖書公司2007年版,第2卷第108頁)“(1926年12月5日)午后和同親者數人往年夜新天臺聽京戲。日暮回來,和仿吾等在玉醪春吃晚飯。”(郭文友注《富春江上仙人侶:郁達夫日誌九種》,四川國民出書社1996年版,第21、24頁)

緊接著,四年夜酒家之一的南園也退場了:“(1927年11月27號)緝齋邀宴于南園……今晚同席:孟真、今甫、予(客),緝齋(主)。”稍后又再往:“(1927年12月4號)到南園,應杭甫等邀宴,為孟真餞行也。”1928年也往過4次,2019年還往過1次:

1928年3月19號:孟真約請至南園吃飯。金甫同席,談至九時許回。

1928年4月27號:到南園吃飯,十時回。本日同席:孟真、凌霄、予、金甫(主)。

1928年6月9號:史祿國設席于南園,十時回。今夜同席:孟真、金甫、丁山、予(客),史祿國佳耦(主)。

1928年11月11日:到南園赴宴……本日同席:趙遠任佳耦、莘田、李鳳藻、予、孟真。又朱校長在南園設席接待鄒海濱,予亦被邀,略坐。

1929年2月2號:到南園,赴叔儻之餞……今午同席:予佳耦、凌霄、叔儻佳耦。(《顧頡剛日誌》,臺北聯經圖書公司2007年版,第2卷第107-108、145、158、168、221、249頁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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平易近國廣州南園酒家

南園當然也少不了郁達夫的人份:(1926年11月12日)午時往東山吳某處午膳,膳后同他往訪徐蜜斯,伊新成婚,和她的漢子不年夜和氣。陪她和他們玩了半天,在南園吃晚飯,回來后,曾經十一點多了。(郭文友注《富春江上仙人侶:郁達夫日誌九種》,四川國民出書社1996年版,第6頁)此后,由聚會場地于廣州起義,市道擾攘,避居多日,直到1927年12月24號,始“與緝齋、金甫到越噴鼻村吃飯,予作東”。然終不寧靖,頻率甚低。但1927年12月31號“與丁山、驥塵到樂土吃飯”,所記個中概況,對我們清楚當日茶室之運營年夜有裨益:“本日到樂土,巖茶每碗三角,雞絲面一碟七角,饅頭兩個一角,粽子一只一角。三人茶點,甚至四元許。以票與找,乃以‘找續票’找出,此票該肆自覺,仍須持至該肆吃茶點也。”所謂“找續票”,當屬本日的優惠券之類,誠淵源有自了。樂土既善營銷,當然也會再往:“(1928年5月27號)太玄游荔枝灣,先到樂土,坐艇游陳廉伯室第,吃魚生粥。返樂土,閑談。至五時許吃飯,六時許回。本日同席:太玄(主)、金甫、紹孟、元胎佳耦、敬文、成志、式湘、林超、帥華浦、黃XX、予佳耦及艮男。”只不知此樂土,能否就是1928年12月18日再往的寰樂土:“到元胎處,又同到寰樂土,宴李張兩君,酬其佛山東道之誼。”(《顧頡剛日誌》,臺北聯經圖書公司2007年版,第2卷第109、117、168、233頁)寰樂土可是一家老牌酒樓,黃誥昔時就多往。

轉眼到了1928年,新年稍有新景象,也可以說安定些了,顧頡剛也絕對頻仍列席宴飲了:“(1928年1月5日)與元胎到陸園吃飯。”越日又“到陸園吃飯……一人吃些點心,也費往一元二角半,蓋毫洋票跌,物價益昂,一碗肉絲面價至七角也”。此后又再往過3次:

1928年6月18號:與澤宣佳耦、許雨階、華祖芳同到陸園吃點。

1928年8月4號:與太玄同到陸園,定友設席也。

1928年10月17日:履安來校,與同到陸園吃點心,到雙門底買物。(《顧頡剛日誌》,臺北聯經圖書公司2007年版,第2卷第122、174、192、214頁)

陸園顧頡剛往了4次,郁達夫則一月之內往了3次,特殊是后2次,有穆木天、白薇、成仿吾,可都是有名的作家:

1926年11月13日:在陸園喫茶品茗當夜膳。

1926年11月18日:早晨月亮很年夜,和木天、白薇往游河,又在陸園喫茶品茗,胸中不快,真悶逝世人了。

1926年12月11日:仿吾于早晨來此地,和他及木天諸人在陸園喫茶品茗,接了一封北京的信,心里很是不快樂,我們都被周某一人賣了。(郭文友注《富春江上仙人侶:郁達夫日誌九種》,四川國民出書社1996年版,第6、9、27頁)

1928年2月8號“偕孟真、金甫到聚豐園吃飯,磋商研討所事”。(《顧頡剛日誌》,臺北聯經圖書公司2007年版,第2卷第132頁)這聚豐園,乃其故鄉風味;廣州飲食業老行尊陳培已經回想說:“漢平易近路(今北京路)的越噴鼻村和越華路的聚豐園菜館,運營蘇州食物。”(陳培《南方風味在廣州》,《廣州文史》第四十一輯《食在廣州史話》,廣東國民出書社1991年版,第207頁)並且甚著名,平易近國食神譚延闿往吃了之后,年夜為叫好,還要他的有名的私廚曹四現學現做,依然稱好:

1924年4月8日(三月初五):偕丹父渡海,徑至省長公署,晤蕭、吳,邀同步至聚豐園,吃湯包及其他點心、炸醬面,往三元四元,丹甫惠鈔。

1926年6月17日(蒲月初八):與年夜毛同食燒餅,曹廚仿聚豐園制也,一咸一甜,另有似處,吾遂不更飯。(《譚延闿日誌》,中華書局2019年版,第11冊第357頁、第15冊第405頁)

1928年3月13日,顧頡剛再度惠臨過聚豐園:“啟鑅邀至聚豐園吃飯……本日同席:信甫、予(客),啟鑅、鴻福、福瑠(主)。”而越噴鼻村這家故鄉菜館他也往過的:“(1927年12月24號)與緝齋、金甫到越噴鼻村吃飯,予作東。”(《顧頡剛日誌》,臺北聯經圖書公司2007年版,第2卷第145、115頁)為何日誌中只字不提其是家鄉風味?遠在廣州,這蘇州風味,對于浙江籍的有名作家郁達夫來說,也屬鄉味了,也曾三度惠臨,包含成仿吾郁達夫離別廣州的餞行宴:

1926年11月9日:早晨聚豐園喝酒,和仿吾他們,談到三更才回來。

1926年11月26日:午后五時約先生數人在聚豐園吃飯。

12月13日:早晨仿吾、伯奇餞行,在聚豐園鬧了一晚。(郭文友注《富春江上仙人侶:郁達夫日誌九種》,四川國民出書社1996年版,第5、13、28頁)

走筆至此,我們發明,顧頡剛跟郁達夫的廣州酒樓耦合度甚高,真是作家學人,味有同嗜。而經由過程上面這則記載,我們更發明,顧頡剛離開廣州近一年,從未有一言批評粵菜之好壞,卻在1928年3月11號“與履安、兩女、仲琴、鄭德祥、元胎及其母妻游北園,飯于北郭茶寮”后,始置佳評:“本日吃飯,以飯店在菜田中,任何羹湯都以油菜作底,清鮮得很。予向不愛吃青菜,本日竟飽啖之。”哎,吃了那么多頂級年夜酒樓,居然沒感到?須知他后來還在北京吃過最有名的廣東菜——譚家菜呢,日誌中載得清楚:“(1937年6月6日)與履安同赴《史地周刊》宴于承平街譚宅……今午同席:譚瑑青、希白佳耦、煨蓮佳耦、元胎、八爰、思齊佳耦、致中佳耦、蔭麟佳耦、予佳耦。”嘗上了味,此后又多有再往:

1928年4月15號:到元胎處,與他及仲琴、式湘同到新北園吃飯。飯后,同到寶漢里外小山竹樹間憩息。

1928年4月29號:到莘田處,同到晦聞師長教師處,出,到孟真處,到北園吃飯,二時許回。

1928年9月4號:在北門外喫茶品茗。

1928年9月5號:與莘田到粵東飯店訪黃賓虹師長教師及定謨。并晤晦聞師長教師,同出,到北園之白噴鼻山館吃飯。(《顧頡剛日誌》,臺北聯經圖書公司2007年版,第2卷第144頁,第3卷第651頁,第2卷第154、158、202頁)

北園及寶漢茶寮,郁達夫也是短時光內就往了3次的:

1926年11月22日:統一位同親,徐行至北門外往漫步, 就在北園吃了中飯。

1926年12月8日:凌晨,阿梁跑來看我,和他往小北門外,在寶漢茶寮吃飯。

1926年12月11日:和他們出往訪同親葉君,不遇,就和他們往北門外寶漢茶寮吃飯。飯后又往買了一只竹箱,把冊本所有的收起了。(郭文友注《富春江上仙人侶:郁達夫日誌九種》,四川國民出書社1996年版,第11、26、27頁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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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樓為平易近國廣州年夜新公司

1928年2月19日,顧頡剛餐與加入校長的宴請:“到西堤年夜新公司,騮先師長教師邀宴也……今晚宴全校傳授于年夜新公司,凡七十余人。”黌舍政府另一次宴請也是在這類舊式年夜飯店:“(1928年10月27號)到亞洲飯店,校長宴全校教員,與孟真同回。”這兩家他后來都在此宴過客:

1928年4月10號:宴史祿國于年夜新公司,請金甫、孟真奉陪。

1928年10月20號:與莘田同到亞洲飯店,衛中設席也……今晚同席:劉啟邠、陳湘文、劉萬章、莘田、膺中、予、杜太為、衛中。

后來中年夜的理科先生代表葛毅卿等21人聯名請他們一家的別師宴,也是在這種新型酒家——東亞飯店:“(1929年2月19號)先生邀至東亞飯店,到海珠公園攝影,還東亞吃飯。九點許散。中年夜理科先生向無集團,本日竟有此宴,真料不到。”(《顧頡剛日誌》,臺北聯經圖書公司2007年版,第2卷第135、217、153、215、254頁)青年先生好新,當然可以懂得,黌舍向新,也是功德,而向無集團的先生們能自覺組織起這么一場謝宴,則令其激動!

1928年3月15號,又一家西關老牌年夜酒樓退場了:“赴不雅音山,至西關謨觴館吃飯,到明珠看片子。”1928年3月25號,傅斯年的誕辰宴也設于西關,不外是在頤苑:“孟真明日誕辰,宴于西關十一甫頤苑,艮男同往。今晚同席:今甫、澤宣、緝齋、叔倘、凌霄、莘田、丁山、予、澤宣夫人、艮男(客),孟真(主)。”頤苑也很老牌,十幾年前黃誥常往。以后又往過兩次,一次是跟容肇祖這個老廣:“(1928年6月16號)到元胎處,與元胎夫人、履安同到頤苑,應丁山、莘田之約……今晚同席:金甫、叔儻、緝齋、奇峰、心崧、予佳耦、元胎夫人、毅生、丁山、莘田。”一次是莊澤宣在他臨別廣州前,算是為他做最后的餞行:“(1929年2月23日)與履安到叔儻、吉云、莘田、廷梓睹家境別。到西關十一甫頤苑,澤宣等邀宴也……今午同席:梁漱溟、彭一湖、王叔平、莘田、李滄萍、李辛之、予等(以上客),晦聞(主)。”(《顧頡剛日誌》,臺北聯經圖書公司2007年版,第2卷第145、148、173、256頁)

食在廣州,素菜也美,不只齋菜中的鼎湖上素和羅漢齋等成為廣東名菜,成席的素宴,也為人所向往,顧頡剛在廣州時代就往過4次,包含臨別前夜:

1928年4月21號:到校長室,晤仲揆、樹幟等,同到六榕寺吃飯。本日同席:仲揆、樹幟、金甫、予,孟真(主)

1928年11月6日:到六榕寺,赴宴。到中心公園。本日同席:李濟之、孟真、予(以上客),紹孟、筠如、淬伯、芳圃(以上主)。

1929年2月18日:諸同人邀宴于六榕寺。今晚同席:孟真、予佳耦、自珍(以上客),徑三、紹孟、耘僧、淬伯、亞農、瑞甫、劉向陽佳耦(以上主)。

1929年2月23日:到六榕寺,晦聞(黃節)師長教師邀宴也。(《顧頡剛日誌》,臺北聯經圖書公司2007年版,第2卷第156、220、254、256頁)

即使是素宴,郁達夫都沒有錯過:“(1926年11月20)十點鐘往夷乘那里,和他一道往亞洲旅店看(唐)有壬,托他買三十元錢的燕窩,帶回北京往。請他們兩個在六榕寺吃飯。”不論郁達夫多么不愛好廣州,臨別時都在說:“行矣廣州,不再來了。這一種骯髒腐朽的處所,不再來了。我如有勝利的一日,我當清除廣州,清除中國。”(郭文友注《富春江上仙人侶:郁達夫日誌九種》,四川國民出書社1996年版,第9、28頁)但對廣州的飲食,倒是愛好的,固然沒無形于言表,但不雅其在廣州僅半年而只留下的四十余日日誌中的菜館酒樓記載,其頻率倒是遠超他處的。試想想,假如他在廣州能呆個三兩年,留下較完全的日誌,其所存的廣州酒席館史料,是鮮有人能及的,包含顧頡剛師長教師。

顧頡剛師長教師在廣州吃過了傳統的頂級酒家西園、南園等,也吃過了鄉野風味的北園等,同時連素宴也吃過了屢次,還有不克不及錯過的,當然是與姑蘇船菜齊名而有以過之的紫洞艇,也確切沒有錯過,並且深覺其豪奢不亞于傳統的頂級酒樓:“(1928年4月22號)到式湘處、莘田處。到校,接待諸人。十時,包公共car 到海珠,上晚噴鼻舫……包紫洞艇半號,價只四元。飯菜兩桌,只二十二元。價原不貴。但本日總用,甚至五十六元,雜費占三十元(賞錢二元、素菜二元、酒三元六角、生果糖食八元三角、煙一元六角、茶水二元六角、筵席捐兩元七角、酒牌五角、粥菜二元二角、包車二元、劃子八角)。”并嘆曰:“此宴客之所以難也。”(《顧頡剛日誌》,臺北聯經圖書公司2007年版,第2卷第156、184頁)這也是在廣州一年半時代所發的獨一一次感嘆——嫌貴的感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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平易近國廣州的紫洞艇

再接上去,終于“回到疇前”,再往剛到廣州時往過的西園和承平館。西園只再往過一次:“(1928年6月17號)到西園,蔭樓、超如設別宴,飯畢到艷芳拍照。”(《顧頡剛日誌》,臺北聯經圖書公司2007年版,第2卷第174頁)承平館則再往了好7次,應當是在廣州往得最多的餐館了。再往的第一次是黃節請:“(1928年7月12日)到承平支館,黃晦聞師長教師邀宴也。”第二次是請陳垣:“(1928年8月3號)伴援庵師長教師及其門生觀賞藏書樓及研討所。到承平館吃飯……本日同席:援庵師長教師、定友、太玄(以上客),予(主)。”第三次是攜家人往:“(1928年12月3號)與定生姊弟、履安、自珍同等到財廳前拍照,到承平館吃飯。”第四次則又年夜有來頭了:“(1928年12月14號)何敘父來……出至舊承平館吃飯,談至兩時別。”這來頭就是何敘父,他在1928年11月25日“赴黃埔軍官校,十二時到。觀賞校長何敘父所躲古物”,對何敘父作了先容:“何遂,號敘父,閩侯人,中將,黃埔軍官黌舍代表校長,甚好古,知識極豐盛,議論極暢。”因對此公印象極深,故在1973年7月,又在日誌后補記一段,此中說道:“何遂為辛亥時老將,曾任年夜名鎮守使……北伐之際,駐軍河南、陜西,支出較多,年夜買古物。及其解聘,乃將古物捐贈北平藏書樓。黃埔軍校創于孫中山,以蔣介石為校長,及其離粵,以李濟琛代之,李又行,乃以何繼。渠在甲士中,最喜文墨,是以其友多而武少,與予竟為金蘭交。”(《顧頡剛日誌》,臺北聯經圖書公司2007年版,第2卷第184、192、228、231、225頁)是以之故,何遂后來兩訪中年夜,顧氏均熱忱招待,一次在校,另一次仍在承平館:

1928年12月2日:到校,宴黃埔校長何敘父師長教師,導不雅古物、善本室及碑本室等……本日同席:何敘父、李曉孫、式湘、錫永、紹孟、元胎、仲琴、鵬飛、樹幟、應麒、何李兩君之子。

1928年12月24日:何敘父來,導不雅風氣室、檔案室、藏書樓、生物系。出至舊承平館吃飯,談至兩時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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廣州第一家中餐廳承平館

在他臨別廣州前,何遂的餞行宴仍是設在承平館:“(1929年2月20號)敘父邀宴于承平新館。”并約請了年夜戲劇家歐陽予倩:“今午同席:歐陽予倩、蔡哲生佳耦、黃霖生、瑞甫、葉夏聲(競生)、譚達崙、敘父佳耦、葉在樹(迺奇)。”為什么宴席所有的設在承平館?能否與昔時軍政要人特殊是校長蔣介石特殊喜愛承平館有關呢?最后一次往承平館,則是應年夜戲劇家歐陽予倩之邀:“(1929年1月26日)與式湘及廬密斯同到承平飯館,歐陽予倩邀宴也。”(《顧頡剛日誌》,臺北聯經圖書公司2007年版,第2卷第184、192、228、231頁)

風趣的是,郁達夫獨一一次上承平館,恰是在臨別廣州前夜,仍是跟一個japan(日本)人一塊:“(1926年12月13日)凌晨訪川上于沙面,贈我冊本數冊。和他往荔枝灣游。回來在承平館吃鴿子。”(郭文友注《富春江上仙人侶:郁達夫日誌九種》,四川國民出書社1996年版,第28頁)

顧頡剛在廣州時代,最親近的伴侶應當是容肇祖了,餐館宴聚自是常事;他們一塊往過的福全館,明天簡直沒人了解了:“(1928年8月27號)敬文來,往看莘田佳耦,同到福全館吃飯……今夜同席:莘田佳耦、元胎夫人、毅生、敬文、坤儀(莘田女)(以上客),予會議室出租佳耦及二女(主)。”臨別廣州前不久還往過一次:“(1929年2月20號晚)萬章來,同到元胎處,又同到福全館……今晚同席:予佳耦、自珍、元胎、瑞甫(以上客),萬章(主)。”(《顧頡剛日誌》,臺北聯經圖書公司2007年版,第2卷第199、248頁)

他們還往過兩家至今更無人知無人曉的餐館,一家是新亦山:“(1928年9月15號)履安來校,同到元胎家,又到財廳前新亦山吃飯。”一家是隨園:“(1929年2月1日)到司后街隨園,太沖、杭甫設席也。”接著我們再說郁達夫,郁達夫還往過很多多少家顧頡剛不曾幫襯的菜館,好比往過好幾回的清一色,這在上海可是很著名頭很有故事的粵菜館,唐魯孫師長教師頗道其詳,此處不贅:

1926年11月5日:九點鐘,往郵局匯錢,趁便在清一色吃了飯。

1926年11月23日:(往病院當作仿吾)出來至清一色吃夜飯。

1926年11月27日往沙面看書……途中遇今吾,就同他上清一色往吃午飯。

1926年12月6日:在清一色吃午飯。

1926年12月12日:在清一色午膳,膳后返家,遇白薇密斯于發明社樓上。

1926年12月14日,與同親華君,在清一色吃午飯。約他于今天凌晨來為我搬行李。(郭文友注《富春江上仙人侶:郁達夫日誌九種》,四川國民出書社1996年版,第2、11、13、25、27、28頁)

此外還有杏噴鼻、武陵、妙奇奇、別有村、又一村、擎天等酒樓菜館:

1926年11月23日:統一位廣東先生在杏噴鼻吃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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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26年11月26日:午時與同親數人,在妙奇奇吃飯。

1926年11月28日:碰見王獨清,上武陵酒家往飲了半宵。

1926年12舞蹈教室月6日:在又一春吃晚飯。

1926年12月9日:打(牌)到來日誥日凌晨止,輸錢不少,在擎天酒樓。

1926年12月12日:早晨japan(日本)結合通訊社記者川上政義君宴我于妙奇奇酒樓。

1926年12月1日:今朝是掉業(告退)后的第一日……走到發明社出書部廣州分部往坐談,木天和麥蜜斯接著來了,雜談了些閑天,和他們往別有村吃中飯。(郭文友注《富春江上仙人侶:郁達夫日誌九種》,四川國民出書社1996年版,第11、13、14、25-27頁)

當然往得更多的,仍是那些不曾簽字的茶室酒坊:

1926年11月4日:早餐后作《迷羊》,寫到午后,寫了三千字的光景。頭寫暈了,就出往上茶室喫茶品茗。

1926年11月6日:早晨和同事們往喫茶品茗,到十點鐘才回來。

1926年11月7日:至發明社分部,碰見了仿吾諸人。在茶室飲后,同訪湖南劉某,打了四圈牌,吃了夜飯,才回寓來。

1926年11月16日:午后赴分部晤仿吾,因即至酒館喝酒,在席上見了白薇密斯。

1926年11月24日:顛末女師門前,走向公園旁的飯店。獨酌獨飲,吃了個愉快,可是又被幾個熟悉的人抓住了,稍感到頭痛。

1926年11月25日:午前又稀有人來訪,談到十一點鐘,我才出往。喝了一瓶啤酒,吃了一次很知足的中飯。

1926年11月29日:夜和白薇及其他諸人往逛公園,喫茶品茗,到十一點鐘才回來。

1926年11月30日:午后無聊之極,幸遇梁某,因即與共訪薛姑娘,約她往吃茶,直到三時。回來睡到五時余,出往買酒飲,并與阿梁往洗澡,又回到芳草街吃三更飯,十一時才回到法校宿舍來睡覺,醉了,酣醉了。

1926年12月3日:往西關午膳,膳后坐了小艇,上荔枝灣……在西關十八甫的街上,和郭君別了,走上茶室往和溫君喝了半天茶……早晨又有很多年輕的先生及慕我者,設筵于市上,席間碰見了很多生人……白薇密斯也在座,我一人飲酒獨多,醉了。(后往看片子,然后再送白薇回家)這時辰天又開端鄙人微雨,回黌舍畢竟是不在了,不得已就坐了洋車上陳塘的妓窟里往。

1926年12月4日:早晨又在陳塘喝酒,十點鐘才回來。

1926年12月7日:12月7日:午后三時后,到會場往。男女的集攏來為我做三十生辰的,共有二十多人,總算是一時的嘉會,酒又喝醉了。早晨在粵東酒樓宿,一晚睡不著,想出身的淒涼,一小我泣到天明。

1926年12月8日:早晨和白薇密斯等吃飯,九點前返校。

1926年12月9日:和阿梁及張曼華在一家小飯店吃飯。

1926年12月10日:阿梁和同親華岐昌來替我收書,收好了三竹箱。和他們又往那家小飯店吃了中飯……獨清和靈均來訪我,就和他們出往,上一家小酒館喝酒往。

1926年12月14日:早晨請獨清和別的兩位少年吃夜飯,醉到八分。(郭文友注《富春江上仙人侶:郁達夫日誌九種》,四川國民出書社1996年版,第3、4、8、12、14、15、23-26、28頁)

之所以歷數郁達夫這些不簽字的小酒館飲食,是由於飲食市場,高中高檔酒樓,老是呈金字塔形分布,頂級酒樓就金字塔頂那么幾家,高級酒樓處于金字塔上部,為數也未幾,年夜大都仍是進不了文人特殊是高文家的筆真個,好在郁達夫有些“無聊”,寫下了,換此外人,好比魯迅,包含顧頡剛,信任良多往了壓根兒也沒記上。而“食在廣州”,實在更多的就是靠這一家家餐館撐起來的,假如沒有這一家家餐館供給實證的資料,我們回想昔時“食在廣州”的盛景,終難免流于奢談,或許底氣不敷堅實。

1929年2月24日,顧頡剛離穗,到別處再吃粵菜了,並且吃得更多更好。但在廣州的席上人物,俱一時風騷,一直值得我們回看流連。且不說傅斯年(孟真)、黃節(晦聞)、趙元任、羅常培(莘田)、伍叔儻、楊振聲(金甫)、容肇祖、鐘敬文、歐陽予倩、商承祚(錫永)以及李濟(濟之),這些人后來不成巨匠也1對1教學是大師,而此際俱屬少壯,云集嶺南,于斯地而言,何其幸也,也誠堪為“食在廣州”文明“貼金”,而現實上良多人的廣州音容,早已渺然,這般,則本文之撰述,自有其意義了。再則,經由過程顧頡剛的席上記載,我們還了解,本來新儒學巨匠梁漱溟也曾來過廣州,當是擔負廣東省立第一中黌舍長,并及代李濟琛任廣東政治分會扶植委員會主席;還有后來東北聯年夜的棟梁中堅鄭天挺(毅生),此際當是擔負廣東扶植委員會秘書。其他如莊澤宣、劉萬章等,我們在廣東的平易近國史猜中罕見,人們往往不知其何方神圣,到了顧頡剛席上,卻幾次表態,親熱可感。凡此,俱可珍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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